作者：沈壮海 蒋从斌来源：中国教育新闻网-《中国高等教育》
[摘 要]增强高校思想政治理论课亲和力、感染力、针对性和实效性，有必要用好细节叙事。细节叙事在高校思想政治理论课教学中具有重要作用，高校思想政治理论课也具有丰富的细节资源。高校思想政治理论课教师善用细节叙事，需要明晰细节叙事的边界，依循科学理论的指导，兼顾具体故事的语境。
[关键词]高校思想政治理论课；叙事；细节
思政课就要讲好中华民族的故事、中国共产党的故事、中华人民共和国的故事、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故事、改革开放的故事，特别是要讲好新时代的故事。这对高校思想政治理论课教学叙事提出了明确的要求。当前部分高校思想政治理论课的教学叙事存在着简单停留于宏大叙事而忽略细节叙事的问题，在一定程度上影响了叙事效果。在教学实践中，不少学生的疑惑往往生于细节，学生的提问也常以细节的方式呈现。学生的疑惑是思政课必须讲清楚的重点，高校思想政治理论课要真正地答疑解惑，就不能回避学生的细节问题。教师欲解答学生的疑惑，也需要深入细节、呈现细节，把问题掰开了、揉碎了讲透彻。因此，提升高校思想政治理论课亲和力、感染力，增强高校思想政治理论课的针对性和实效性，需要在高校思想政治理论课教学中细节叙事的有效在场。深入研究高校思想政治理论课的细节叙事，需要回答好细节何为的价值问题、以何细节的内容问题和如何细节的方法问题。
用好细节叙事，使高校思政课真正走进学生的心里
细节叙事是微观叙事的一种，以突出把握事物或故事细节为主要特征，是十分重要的一种叙事方法。在高校思想政治理论课的叙事中，细节叙事具有十分重要的作用。用好细节叙事，会大大增加高校思想政治理论课的思想深度、趣味程度、信息密度和情感温度，使高校思想政治理论课吸引学生的目光，真正走进学生的心里。
恰当的细节叙事可以增加高校思想政治理论课的思想深度。高校思想政治理论课的思想深度往往体现于教师对社会历史现象和规律理论分析的透彻程度，而理论分析要想透彻澄明，就不能缺少对细节的把握。中国古人所强调的“见微知著”“原始察终”也是对部分展现整体、局部揭示全局这一细节作用的自觉应用。高校思想政治理论课教师如果不想将科学的理论讲成干瘪空洞的原则教条，就必须紧密结合气象万千的具体实际，以丰富生动的细节展现理论蓬勃的生命力。高校思想政治理论课教师只有善用细节叙事，思想理论的讲授才能更加向细延伸、向深挖掘、向远拓展。在理论细节的展开和故事细节的叙述中，学生的认识也才能完成由感性而理性、从抽象到具体的飞跃，真正地深入科学思想理论的内核与本质。
恰当的细节叙事可以增加高校思想政治理论课的趣味程度。高校思想政治理论课中的很多内容，关注的是国家、民族、社会等大主题，切入的是历史、整体、全局等大视野。这样的大主题、大视野无疑是新时代的青年大学生所应当关注、应当涵育的。在对这些大主题、大视野的讲述中，教师如果善于与学生日常生活的小世界、截断面等关联起来，那么，这样的思政课便更可能有一种以“趣味盎然”的方式通于“大道”的境界。这是因为：其一，细节内容有趣味。细节叙事是一种放大局部、聚焦过程的深描，或是呈现给学生许多未尝关注的生活或历史细节，或是唤醒学生已有的细节记忆，能够迅速抓住学生的兴趣点。其二，细节表述有趣味。细节表述是描述性的，所营造出来的真实感可以带给学生独特的心理体验，使学生沉浸在叙事的氛围，从而更容易理解教师叙事的逻辑。细节叙事一般采用的是通俗平实的语言，通常饱含着生活的汁液，更易于反映日常生活世界这一普通人的会意空间。概言之，细节叙事有助于避免生硬的理论说教、消解学生的逆反心理，能够在细节的无声流淌中激发学生的思考，在学生的喜闻乐见中促进学生由被动接受向主动探索的积极转变。
恰当的细节叙事可以增加高校思想政治理论课的信息密度。丰富的信息往往蕴藏于细节之中。而一些思政课教学之所以被学生认为“枯燥乏味”，与其细节的贫乏大有关联。事实上，恰当的细节叙事可以充分对高校思想政治理论课进行信息赋能。细节叙事可以将大量学生想要获知的具体细节平铺眼前，用饱满的信息回应学生的知识渴求，用具体的经验为学生指点迷津，可以抚平学生的时间焦虑、缓解学生的本领恐慌，提供更为充实的获得感。细节蕴含的丰富信息还可以给学生留下长久回味的空间，使高校思想政治理论课真正成为可以多次琢磨、反复品味的“金课”。
恰当的细节叙事可以增加高校思想政治理论课的情感温度。其一，细节可以充分展现故事人物的情感。细节叙事所营造的真实氛围可以给人以身临其境、以身代之的心理体验，将人们纳入共同的主体视角，引发人们对故事人物所表现情感的深深共鸣。其二，细节叙事本身就蕴含着叙事人的情感倾向。一个故事往往蕴藏着无数的细节，讲哪些细节、不讲哪些细节根本上由教师的情感倾向所决定，最终也反映出教师对一件事情的态度和看法。教师在细节叙事中的情感倾向在不知不觉间濡染着学生。其三，细节叙事还可以拉近教师与学生之间的心理距离。细节叙事不是高高在上的真理揭示，而是平等的故事讲述与倾听，细节叙事创造的“对话空间”可以最大限度地使学生放下戒备和抗拒心理，有效消除师生之间的心理隔膜。
细节叙事在高校思想政治理论课教学中具有重要作用，有着诸多方面的原因。其中，既有契合人类认识规律的深层逻辑，也有符合当代青年大学生接受特点的现实原因。从一般的认识过程来看，人们认知事物往往是从小到大、从一到多、从简单到复杂、从部分到整体、从形象到抽象、从感性到理性。细节本身就是小的、简单的、部分的、形象的、感性的，既饱含信息，又无需进行过于复杂的思考判断，因此能够更容易被人们识别、理解和接受。从当代青年大学生的接受特点来看，当代青年大学生是在互联网中成长起来的一代，互联网碎片化的信息传播和接受机制在某种程度上形塑了他们对细节叙事的接受偏好。
高校思想政治理论课用好细节叙事，既有对这一接受特征适应的一面，也有对这一接受偏好引导的一面。高校思想政治理论课的细节叙事不是让野蛮生长的细节将感性思维和理性思维阻隔开来，让学生沉浸于碎片堆积的虚假满足，而是要通过精心选择的细节促使学生的认识深化更好发生、更自觉推进。
高校思想政治理论课的细节叙事，应体现出鲜明的引导性
历史与现实中的诸多细节都对讲好高校思想政治理论课具有十分重要的价值。高校思想政治理论课的细节叙事，不必面面俱到，需有择而叙，体现出鲜明的引导性。高校思想政治理论课教师欲讲好细节，讲出好的细节，需将最真实、最震撼、最近人的细节呈现给学生，让学生真真切切地感悟到创业之难、信念之坚、成就之巨、前途之明、奋斗之力，不断增强做中国人的志气、骨气、底气。
讲出原汁原味的真实细节。真实的细节，最具有生命力。高校思想政治理论课教学不是文艺创作，无需从无到有创作仿真细节，而是学会挖掘和传递细节，但对其细节真实的要求与文艺创作是一致的。如果教师的细节叙事与人们的常识相悖，经不起推敲和考证，学生难免怀疑细节的真实性，一旦这种怀疑积累到一定程度，那么不仅教师所叙之事，甚至所传之道都会受到质疑。事实上，我们的高校思想政治理论课，完全可以堂堂正正地讲出最真实的细节。中国共产党领导中国人民的奋斗历史是真实可考的，党和人民所取得的伟大成就是真实可感的，我们没有理由不把真实的细节呈现给学生。在高校思想政治理论课教学的实践中，之所以会出现学生对教师叙事细节真实性的疑问，很大程度上是因为部分教师疏于考证，轻易取信从网络上或其他渠道“拿来”的材料。教师要讲出真实的细节，应当坚持尊重科学的态度、求真务实的精神，在呈现给学生之前自己再三考证、不断推敲。
讲出震撼人心的典型细节。真实的细节浩如烟海，不可能一一平铺，高校思想政治理论课教师需从其中选择出对叙事说理最有价值的细节。我们要讲述的细节，最不可或缺的是能够吸引关注、震撼人心、留下烙印、引起共鸣的典型细节。这种能够抓住人的震撼细节，不是谁的编造，而是真实发生的客观事实。我们讲这种震撼的细节，不是为了猎奇娱乐或者简单地夺人眼球，而是为了让学生明悟选择、传承信念。如讲党史故事时就可以注重动人细节的讲述，以细节论理想、以细节讲信念。于细节中可见革命先辈牺牲之惨烈、革命意志之坚定。高校思想政治理论课教师应当精心拣选、精心设计，用最具代表性的最打动人的细节讲好中国故事、传承中国精神、凝聚中国力量。
讲出贴近生活的平常细节。一个完整的故事需要多种细节，令人震撼的典型细节是其中一种，贴近生活的平常细节则是另外一种，前者是叙事的高潮，后者是叙事的铺垫，但是铺垫也十分重要。平常细节的呈现能够给人们身临其境的体验感，没有平常细节的铺垫，高潮会显得突兀，主题的论证也难免漏洞百出。高校思想政治理论课应当讲述的细节中不能忽略贴近生活的平常细节。在教学实践中，教师需根据故事讲述的需要选择呈现贴近生活的平常细节。
高校思政课教师要善用细节叙事的方法
细节叙事在高校思想政治理论课教学中具有重要作用，思想政治理论课也具有细节叙事的丰富资源，但是要讲好细节，还需注意方法。高校思想政治理论课的细节叙事需聚焦讲道理这一思政课的本质，围绕提升育人实效来做文章，不能为细节而细节，不能因细节而消解“宏大”、弱化“价值”、虚无“理论”。高校思想政治理论课教师要善于讲细节，需要明晰细节叙事的边界，依循科学理论的指导，兼顾具体故事的语境。
明晰细节叙事的边界。细节叙事有具体的适用场景，有恰当的使用数量，一旦超出，则不仅不能达成效果，反而可能起到反作用。一方面，细节也有不能叙之事。思政课教师当以纵横世界的视野、贯通古今的思维、革故鼎新的气魄为学生提纲挈领，把学生需要关注的大问题、如何解决问题的大逻辑、应当一以贯之的大情怀摆到学生视域中的突出位置。这些都不是细节叙事所单独能为。宏大叙事可以全景式地展现历史故事、史诗般地彰显历史价值，提供完整的、全面的、系统的视野，这是细节叙事所难以企及的。另一方面，细节叙事有着适量的要求。细节过多会忽略叙事的重点、模糊说理的焦点。在中西文学艺术史上，有不少名家都关注到了细节繁多对叙事的影响。例如，我国古代文论大家刘勰曾论写作的细节问题，他认为：“骈拇枝指，由侈于性，附赘悬疣，实侈于形。”（《文心雕龙·镕裁》）认为作文应当裁剪枝叶、畅通主干。这些对过度细节的思考凝结着对细节叙事的规律性认识，对高校思想政治理论课的细节叙事也极具启示意义。在高校思想政治理论课中，细节叙事需用在关键之处、关键之时，需与宏大叙事相配合，而不能简单地让细节成为主场景、成为基本色。
依循科学理论的指导。细节叙事基于细节，但是不能拘于细节。高校思想政治理论课教学中细节叙事的开展需注意如下三点。一是在思想理论的框架中叙述细节。思想理论教育是高校思想政治理论课的主要内容，细节叙事只有置于思想理论讲授的框架之中、沿着思想理论讲授的逻辑展开，才能真正有助于加深学生对思想理论的理解。也只有在思想理论的框架中进行细节叙事，才能避免和克服细节叙事可能导致的逻辑碎片化问题。高校思想政治理论课教学何时该讲细节、该讲什么细节、该讲多少细节需要根据思想理论授课的内容、结构和形式具体统筹。二是教导学生分辨细节。社会历史中的现象和细节本就纷繁复杂，一些别有用心之人还妄图用虚假的、夸张的细节来消磨崇高、掩盖真理、肢解整体，学生容易陷于细节的海洋不知所措。高校思想政治理论课教师需活用辩证唯物主义和历史唯物主义，善用创新思维、辩证思维，抓住关键、找准重点、提炼焦点，在比较分析中教导学生透过现象抓住本质、拨开迷雾分清主次，全面客观地认识和分辨细节。三是点拨学生升华细节。细节叙事本身不是目的。高校思想政治理论课教师需促进学生从对事物细节的感性认识升华为对事物全局的理性认识，在对细节事实的理性判断中生发出对科学思想理论的系统认知和深层认同。
兼顾具体故事的语境。细节是故事的重要成分，细节叙事是讲故事的重要方法。对具体故事语境的关照是细节叙事必须一以贯之的重点。一方面，细节叙事只有放入具体故事之中才具有完整性。孤零零的细节叙事容易出现整体逻辑的断裂、关键信息的缺失，常常难以实现叙事的效果，甚至还可能起到反作用，成为“低级红”“高级黑”。高校思想政治理论课的细节叙事也要切忌裁剪割裂、断章取义。另一方面，一个故事往往会有多种细节，这些细节之间的关系也需要根据故事的逻辑精心安排。要避免同质化细节反复出现，细节与细节之间需紧密串联、有机协同。高校思想政治理论课在开展细节叙事之时也应当梳理好细节之间的逻辑，以一条一以贯之的主线串联起各有特色的细节，实现细节叙事的良好效果。
天下大事必作于细。思想政治理论课是落实立德树人根本任务的关键课程，高校思想政治理论课是这一关键课程的重要部分，讲好高校思想政治理论课，需要从大处着眼，也需从小处着手。高校思想政治理论课教师要善用细节叙事，讲好“细节”，讲透理论，让青年大学生能够从关键课程中汲取更多的营养，向着有理想、敢担当、能吃苦、肯奋斗的新时代好青年成长奋进。
【作者：沈壮海 蒋从斌，单位：武汉大学】
原载2023年第17期《中国高等教育》
